[骸纲]花噬年。

  
   —— 我在这世界所有的角落看你的影子。有一生那么长。
  
  
   【壹】
  
   泽田纲吉对于花什么的一向都没什么想法,只是单纯地觉得是女孩子最天然的饰物。起码在还没有遇上六道骸之前他是不会觉得原来有些男生与花搭配起来也是那么合衬的。唔,也要看是搭配什么花啦。
   前几天回家时跟狱寺他们闲逛到一处蛮僻静的地方,那里非常有田园气息啊。小径分开得纵横交错,大片大片的芦苇挤满了视线,蜻蜓低飞得似乎触手可及,抬头是浮云流尽的高天。
   与世隔绝般美好。
  
  
   “十代目对不起!!”
   狱寺的叫声打断了纲吉的思绪,后者被下了一小跳后脑袋还没转变过来。
   “…狱寺你在讲什么…”
   “…那个…我…我跟山本那家伙…有点事要处理…所以…那个…啊啊啊啊我说不出口啦!怎么可以对十代目说那种大逆不道的话啊——”
   狱寺断断续续地说着,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抓狂起来暴走。纲吉更加理解不能了,写满脸上的都是问号。一直站在狱寺身后沉默着的山本叹了口气,伸手将前者拉到身后,对着纲吉就是微笑攻击。
   “…狱寺他是想说,等下有点事我们两个要私下解决…所以阿纲,今天放学后我们可能不能一起走啦,你可以一个人先回去吗?”
   “…………”
  
   纲吉终于理解狱寺抓狂的原因了。随即他便无所谓地笑笑,“原来是这样而已啊,狱寺你这么紧张害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真是的…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啦,放心吧。”
   “十代目对不起啊!!!!可是…今天真的是——”
   “好了,阿纲他又没怪你。别这么自责啦,笨蛋。”山本有些无奈地捂住旁边双手合十对着纲吉忏悔的男生的嘴,转头望着纲吉笑,“是吧?”
   “…对呀。自己回家什么的…我以前都是这样的啊。没事呢狱寺,你这么拼命跟我道歉我会很不知所措的啦…”纲吉额际渗出些许薄汗,笑容也很不好意思。抓起书包挎在肩上,朝着山本狱寺挥了挥手,“…那我先走啦,明天见。”
   “……那,那么十代目请慢走喔——”
   “阿纲明天见啦——”
  
  
   啪哒啪哒啪哒。
   脚步声在冷清的校道上回响。显得那么孤单。
   其实自己回家也没什么吧。以前不也是这样么。只是最近都已经习惯了有狱寺他们一起走而已。刚好里包恩也不在。突然就只剩下自己了呢。
   只剩下自己了。
  
  
   纲吉在分岔路口停住了脚步,视线朝另一条生疏的路望去。
  
   …唔,反正时间还早,今天就顺便去那条路逛逛吧。那片芦苇蔓延成的森林。
  
  
  
   【贰】
  
  
   芒草已经高到差不多快淹没自己了。柳絮似的芦苇在风中摇摇摆摆,植物特有的香气铺天盖地的涌来,分享着呼吸。
   纲吉小心翼翼地穿梭其中,时不时低头看脚下凹凸不平的路,生怕踩到其他小生物。之前狱寺就因为没看路所以踩到了一只青蛙……唔,他还不因应为自己的无心之过而导致其他生命消失。
   天空很蓝很蓝。白色的云像棉花糖……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一片樱花瓣从前方飘了过来,刚好贴在了纲吉的鼻尖上。
   ……等一下,为什么在这种地方会有樱花瓣的啊?!
   纲吉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下,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他有预感似乎有什么事快发生了……
   将花瓣握入手心。纲吉抿紧了唇,抬起脚就往前方追去。
  
  
   看到了。
   纲吉拂了拂跑过来时衣服上粘到的花瓣,喘着气望向那个芒草也遮不住的身影。紫发那么明显,迷彩服隐没入芦苇丛中。手里出现了几朵粉红色的樱花,一片两片三片,花瓣往地心坠落得那么猖狂。
  
   果然是他啊。
  
   纲吉在心底叹了口气,心里的预感成真了。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骸那家伙回出现在这里的啊。
   似乎是察觉了有异物存在,六道骸稍稍回过头来看,发现来者是纲吉后呆了呆,随即又转化成了无害的微笑。
   “…哎呀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可爱的彭哥列啊…”
   “……骸…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能不能正常地叫我的名字啊?!每次都在前面加形容词是为了什么啊啊啊!纲吉无奈地捂住额头,顺便在心底吐了下槽。可惜六道骸根本就不搭理他内心的呐喊,仍旧我行我素地用他自以为亲昵的方式呼唤纲吉。
   “呵呵呵…为了来见你啊…我亲爱的彭哥列…”六道骸朝纲吉走去,伸出手就抚上后者的脸。
   “…等,等一下!你又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啊?!一定是骗人的吧!”纲吉有些慌乱地伸手挡住六道骸的手阻止对方进一步性骚扰自己,然而那微不足道的力气又怎么敌得过凤梨王子呢。于是等听到六道骸回话时对方已经搂住自己的腰了,纲吉只能欲哭无泪地放弃反抗乖乖投降。
   “我有心电感应呀…呵呵…”呼出的气流在耳边叫嚣,靠得那么近仿佛连心跳都能够清楚。纲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脑袋,脸颊不自觉地浮现出绯红。
   “…好,好了,请放开我啦…这样的姿势…很,很奇怪啊…”脑海里混乱一片,连请求都软化得毫无说服力。纲吉伸出手抵住面前的胸膛,然而却不知正是这种羞涩的反应才导致六道骸越发地沉溺不可自拔。
   “…怎么?害羞了吗?呵呵彭哥列你还是这么可爱呢…”六道骸笑得很欣慰,右眼的六字鲜红如血,“……呐,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哦…”
   “什么可爱啊……”纲吉有些郁闷骸对自己的评价,然后在下一秒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一片两片三片四片五片六片。
   先是粉色的花般坠落下来。
   然后是一朵两朵三多四朵大小不一的樱花以优雅的姿态旋转着跟着坠落。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像雨滴。密集成花海。
   无数的樱花。无数的樱花瓣。
   整个世界只剩下花开的声音。瞳孔里刻满的是花朵坠落的弧度。香气弥漫在空气里混淆了呼吸。纲吉伸出手盛住掉落的花瓣,温暖的触感融化进掌心。天空不断地下着樱花雨。构造在虚幻之上的真实。梦里的美好。
  
  
   “喜欢这个礼物吗……我亲爱的彭哥列。”六道骸低下头亲吻怀中少年清澈的瞳,轻柔而宠溺。
   纲吉对上面前男生的眼睛,望见自己的脸准确无误地出现在对方的视线。看得那么清楚。
  
  
   沦陷了吗。
   心跳的躁动覆盖住耳朵。
   什么都听不到了。
  
  
  
   【叁】
  
  
   十年后的空气。十年后的呼吸。十年后长及肩背的发丝。十年后越渐瘦削的身体。阳光投射到视网膜上的温度。突突地灼热了皮肤。血管脉络掌纹。十指紧扣得生疼。
  
   不再是少年的泽田纲吉望着面前的紫发男人笑得很明媚,时光的前进改变不了他少年般的面容。紫发男人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泽田纲吉的脸庞,眼底里尽是温柔。
  
  
   纲吉。纲吉。
   我亲爱的彭哥列。
   请让我夺取你的身体。
   请让我跟随你的足迹。
   请让我的所有,都染上你的气息。
  
   我喜欢你。
  
  
  
   无限漫长的时光。沉淀了无限漫长的微笑。
   十年后的声音。十年后的细语。十年后不可自拔的沉迷。十年后未曾改变的心。尘埃泛滥成沙地。高高的芒草已经枯萎了一季又一季。新生的芦苇逐渐蔓延成汪洋。记忆里的樱花还在优雅地落下。花瓣的香气甜得让人窒息。
  
  
   —— 我回来就是为了夺取你的身体。
   十年前的六道骸对着慌张的泽田纲吉说。
  
   —— 我喜欢你。所以我从地狱里回来了。
   十年后的六道骸对着微笑的泽田纲吉说。
  
  
   影像重叠。模糊了轮廓。
  
  
  
   【肆】
  
   某天的天气很晴朗,阳光温暖微风涤荡。白色的云合成不同的形状,凌乱地漂浮在蓝色的背景中。像是用染料擦上去似的。
   小小的接待室里难得的很热闹。
  
  
   “恭弥~~~~~云豆又欺负我的安翠欧啦我可不可以烤了它吃啊——”迪诺一脸委屈地伸手环抱住一位黑发少年的腰,脑袋枕在少年的颈窝处呢喃道。
   “……吵死了你,咬杀哦。“凤眼一挑,云雀顺手就亮出金属短拐狠狠地殴中抱住自己的金发男人的肚子。
   哐。短暂的沉默。
   黑发少年看着抱着肚子蹲在地上颤抖的迪诺满意地勾起薄唇笑。小小的云豆扑扇着翅膀落在了少年的肩头,唧唧唧的好像也在耻笑迪诺似的。
  
   纲吉坐在沙发上有些无奈地笑。看着眼前发生的闹剧一波接着一波,他连吐槽的心情都没有了。里包恩一脸正直地坐在纲吉旁边,睁着眼睛好像很认真地也在观赏着免费的表演,然而从他鼻子里冒出来的透明泡泡已经暴露了他其实是在睡觉的这一事实了。纲吉更无奈地捂住了脸。
   ……这么吵也睡得着啊?果然不愧是里包恩呐……
  
  
   “白痴山本!我讲了多少次不要丢东西给我!用拿的会死吗?!”狱寺咬着烟卷手里抓了几十支炸弹对准了山本。
   “…不好意思啦,我顺手就……”山本一脸无辜,好像无法理解狱寺抓狂的原因,傻笑着道歉。
   “顺你个头啊!我不管啦!!我也是顺手扔的啦——”狱寺使尽全力将点燃了的炸弹朝山本扔去,随即又有些担心似的别扭着朝山本喊道,“…混蛋你要是死在这里就宰了你喔!受了伤也要杀了你——”
   话音还未落,冒着烟的炸弹全部都咻地在空中断成两截,然后轰然倒塌。山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冲到了狱寺面前微笑,轻轻将长剑入鞘。
   “我没死也没受伤呢,是吧?”眉心敛满了温柔。然后看见面前的男生由担心逐渐又变成别扭状嘴角就不由得上扬。
   “…可恶你还是去死啦!白痴笑你个头啊——”
  
   怎么看都像是恼羞成怒的话嘛,狱寺。一点都没有威胁感喔。
   纲吉看着山本他们的斗殴(?)最终以狱寺的怒吼结束后只觉得心有点累。根本就是小孩子程度的吵架嘛。
  
  
   然而日子也就这么吵吵闹闹地过去了啊。
  
  
   很热闹。很有趣。很新奇。每天都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有里包恩他们在的一天就不可能安稳地度过下去的了…虽然一直都只想做个平凡的人认识些平凡的人过些平凡的生活。但是…现在这个样子似乎也挺不错的啊。自己的世界也逐渐明亮起来了吧。有了更多更多的色彩。甚至多过头了,都快吃不消了呢。唔。
  
   视线扫到墙上挂着的壁画。绿色的浮萍托起了巨大的莲花。一朵两朵三多。最大的在中央。花瓣稍稍开启,莲叶上还沾着露珠。真实得好像真的开在眼前一般。纲吉咬了咬嘴唇。
   “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旁边传来了声音。
   纲吉吓了一小跳,转过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里包恩,后者将黑色礼帽拉低任阴影覆盖住表情。
  
   “……他被抓住了。在水牢里呢。”
  
  
   【伍】
  
  
   啊啊,所以说果然是逃狱了吗。
   其实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究竟那天的樱花雨是不是真的下过。而那个紫发男人是不是也真的出现过。
   太多的不确定了。
  
   纲吉坐在池塘边,双脚浸没入水底。冰凉的气息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水底的游鱼擦过小腿越来越远,滑腻而酥痒。像被软软的海绵包裹住似的。水面上投射出反像。随着波纹的扩散而模糊开来。纲吉慢慢地垂下了眼。
  
  
   骸。
   你那里也像这池塘里的水一样冷吗。
   肯定还要寒冷很多倍的对不对。
   一定是我所无法想象的那种温度吧。
  
  
   骸。
   骸。
   骸……
   我想见你啊。怎么办。
   可是你却不在了。
  
   是我回答得太迟了呢。对吧。
  
  
  
   【陆】
  
  
   如果有一天,时光都走远。记忆都还携带着温度不肯放手。脚底延伸而去的路已经望不见尽头。在过去与未来的夹角中停住。于是时间凝固,开始和结束都分不清楚。在这样的时空里。连刻度都要为此停留。
  
   当指环争夺战已经完结。十年穿越也都划上了完美的句点。一切的憎恨与错误都能够得到挽救的途径。所有的迷惑和彷徨都可以找到想要的回应。
  
   泽田纲吉站在十字路口中央,怀抱着一大束鲜艳的向日葵。听见身后跟随而来的脚步声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却被捂住了眼睛。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呼吸。
  
  
   “好久不见了呢,我亲爱的彭哥列。”
  
   紫色的头发在光线中深得发蓝。捂住怀中少年双眸的手指冰冷而修长。没有了手套的阻隔连温度都传递得那么迅速。嘴唇贴近少年的耳廓低声呢喃,“…我回来了哟。不跟我说点什么吗?”
  
  
   不是幻觉。不是虚像。不是思念过度的执妄。真实的。背后跳动的心脏那么狂乱。还不清楚吗。樱花的香气。血管。体温。呼吸。那样真实地存在着。并不是梦。不是。
   纲吉抱紧了怀中的向日葵,闭上已经被覆盖住的眼睛轻轻地笑。
  
  
  
   “……欢迎回来呐,骸。”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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