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纲]御光年

　　
　　
　　你承诺了所有甜蜜。
　　唯独忘记留下自己。
　　
　　 * * *
　　
　　
　　寒冷的季节看不见花开的情景。大地都被白色掩埋，只剩下干枯的树木罗列在路边。月光自黑色的苍穹里倾泻下来，映在雪地上惨白而耀眼。悠扬的弦音打破夜晚的安宁，黑曜里传来了绵延不绝的琴声。
　　六道骸坐在废墟里，闭着眼睛安静地拉着小提琴。棕色的提琴在昏暗的室内看不清楚，细长的弦线似乎散发着微弱的荧光。纲吉就坐在不远的巨大石块上，微笑着聆听乐曲。
　　好像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存在。夜里冰凉的空气打湿了鼻尖。玻璃都已经残缺不全的窗外游荡着尘埃。
　　
　　
　　 “喜欢吗。”完结了最后一个音节，六道骸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纲吉。
　　 “嗯！！”纲吉迅速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想起在这么黑暗的环境里动作好像看不清，于是又连忙开口回答，“…很喜欢呢。”
　　 “呵呵。”笑得很轻。六道骸透过残旧的窗户望向夜幕低沉，“你喜欢就好。”
　　 “…不过我很意外骸你居然会拉小提琴呢。”纲吉揉了揉眼睛，视线里只看得见模糊的黑影，“狱寺也会弹钢琴，感觉好像意大利人特别多才多艺耶。”
　　 “也不算吧。很久之前拉过几次而已，不能算是‘会拉’哦。”况且你也算是继承了意大利血统的人吧。
　　 “……这样都不算‘会拉’什么才算啊…”纲吉有些无力地扶住额头。夜风自窗外席卷而来，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六道骸笑了笑没有回答。伸出手打了个响指，瞬间两三团橘黄色的火焰燃烧在纲吉身边。温暖的光芒。纲吉透过火光看清楚了六道骸的微笑，柔和的线条。
　　
　　 “这样好多了吧？”还会冷吗。六道骸站起身来，朝纲吉走去。焰火漂浮在空中，摇摇欲坠。
　　 “…唔。谢谢你啊，骸。”纲吉吸了吸鼻子，有些腼腆地笑着说。那些火团应该是幻觉吧，可是却好像是真实的那般温暖。
　　 “呵呵…没关系啊。”六道骸站在纲吉面前，将自己原本戴着的深色围巾解下然后一圈圈绕住纲吉的脖子，“对我你可以永远不必说谢谢。”
　　 “…骸…”即使有了光也还是看不清楚骸眼里的世界。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起半点涟漪吗。
　　 “啊啊，在这种昏暗的地方约会真是麻烦呢。”六道骸满脸都是痛心疾首的表情，说出口的话语带着些许玩笑意味。随后果然紧接着传来浅发少年慌张的声音。
　　 “…欸！什、什么约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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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是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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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穹之下，阳光穿透了云层。尘埃在大气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微风一吹便飘往未知的方向。向日葵田。金色的花瓣耀眼而鲜艳，翠绿色的叶子一片叠一片。并不是葵花盛开的季节。之所以能够在冬天目睹如此美丽的风景，全都是因为那并不是真实的缘故。
　　纲吉站在花田里，皮肤接触到的枝叶异常柔软。花盘中央分布着半生不熟的葵瓜子，集结成浓密的芬芳。三三两两的兔子头形状气球绑在葵花梗上，缤纷的色彩点缀了花田。六道骸自身后走来，指尖缠绕着连接了兔子气球的细线。气球在空中跌跌撞撞，一松手便会冲向云霄。
　　
　　 “…很漂亮呢，骸。”纲吉伸出手抚摸身边其中一株向日葵的花瓣微笑着说。真的很柔软，像棉花糖，却又不失植物特有的触感。
　　六道骸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在笑。清风从远处吹来，衣服划开了褶皱。
　　
　　光。如同金色太阳。灿烂而夺目。
　　
　　 “彭哥列。你能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六道骸看着不远处的浅发少年缓缓说道，将手中的气球递给对方。纲吉一脸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也还是伸手接过了兔子气球。
　　
　　六道骸抿唇微笑起来，将少年的面容定格入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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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都记得。
　　哪怕只是场幻觉。
　　声音穿越过气流。笑容定格入眼眸。
　　绯红的汉字刻在瞳孔之上。
　　侵略了无数片光之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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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纲吉曾经做过一个梦。
　　梦里的大家都在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世界还停在最初的那天。水牢并不存在。指环争夺战已经过去很远。并盛一直都维持着原来模样不会有沦陷的画面。十年后的穿越只不过是童话书里的虚像。不会再有迫不得已的杀戮以及制止不及的硝烟。
　　
　　 [如果这并不只是梦就好了。]
　　
　　即使许下诺言也还是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自己并没有那么强。没有可以主宰世界的力量。
　　所以无法挽回。无法将乾坤逆转。
　　
　　
　　 “我会从轮回的尽头归来。请耐心等待。我亲爱的彭哥列。”
　　 —— 樱花开成了海洋。黑暗的水底蔓延着温暖。
　　
　　 “如果有一天我无法回来。请忘了我吧。请你忘记我。”
　　 —— 时光被踏成荒漠。封闭的密室隔绝了思念。
　　
　　
　　为了让自己高枕无忧而付出的代价究竟有多么惨烈。
　　其实他想要的并不是安然无恙的太平盛世。
　　而是无论发生什么样的灾难都可以有人在身旁并肩同行。
　　为什么那个笨蛋不明白。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明白。
　　
　　
　　 “十代目我会竭尽全力辅助你的！交给我吧！”
　　 —— 可是我并不想看到你为了完成任务而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阿纲你太善良了，不适合沾染鲜血呀。”
　　 —— 可是你的时雨金时就适合夺取他人性命了吗。
　　
　　
　　不要。不想要这样的未来。
　　曾经也想过自己可以平平静静过一辈子就好了。
　　可是如果这个平静的代价是你们。
　　那么即使得到了又有什么用。
　　
　　
　　 * * *
　　
　　很多年以后当纲吉抬首仰望遥远的苍穹，耳边还是会响起记忆里的声音。宛如梦呓。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结束后，我们一起回去意大利吧。去水城。一起乘着小船安静地随波逐流，看着水面倒映出天空的笑颜。”
　　
　　只可惜光年已随残雪被冻结入时间。
　　语言也无法触及的星辰。再也听不见告别。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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