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茶]赏秋赏月赏年茶

　　
　　
　　中秋节到了。
　　到处都张灯结彩，庆祝这个古老的节日。月饼。灯笼。缤纷的水果。琳琅满目的烟火。家家户户团团圆圆。喧嚣不断，几美好。
　　 ……可惜学生是与世界绝缘的。
　　
　　因此在农历八月十五这天晚上，身为忧伤的高中生的周小茶同学不得不坐在课室里默默地拿铅笔在桌上画圈圈。当他画了没多久的时候，身后就传过来一张纸条。周小茶皱起眉头接过摊开在手心里看，干净整齐的黑色笔迹书写出流畅的线条，属于女孩子的那种娟秀。
　　 [周小茶同学，我有些话想对你说……请放学后到学校西边的废弃教堂前一聚，不见不散。]
　　周小茶嗖地回头，收入视线里的是好友面无表情的脸。
　　 “……怎么了。”徐启年挑了挑没眉，眼底轻描淡写地掠过一丝疑惑。
　　 “……没什么。”周小茶想了想还是收住了嘴巴，没事般地笑笑后又将脑袋转回去。
　　
　　头顶的风扇嘎吱嘎吱地响，周小茶将纸条揉成团握入手心。
　　 ……这是想要干嘛啊？告白前夕的少女漫画场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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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周小茶显然是太过高估自己了。
　　
　　
　　放学后学校西边的废弃教堂门口果然来了一个女生，也如同纯爱少女漫画套路那般一直低着头羞涩地等待周小茶的到来。言行举止都非常文静以至于显得有点内向，甚至当她看见周小茶后也还是一如既往地低垂着脑袋，黑色的长发落下来就像恐怖片里的那些非生物一样。
　　 “……那、那个……我、我是C班的况子……我、我今天叫周同学你出来……是、是因为……因为……”自称况子的女生十分紧张，十指拼命绞着自己校服的裙摆对着周小茶就是一番自我介绍。
　　 “……冷静点，别那么紧张啦。我又不会吃了你。”周小茶有些哭笑不得，“再说，你这么紧张会让我以为你是要向我告白的哟。”
　　 “……那、那个……不、不是的！”况子赶紧否认道。这么迅速的回答让周小茶的心灵受到了一丝打击。周小茶伸手安抚下自己的胸口，语气有些幽怨，“……那况子同学你叫我出来作甚……”
　　听见周小茶的话后女生终于缓缓抬起头，厚重的刘海下是一张精致如芭比娃娃的脸。温暖的夕阳将光芒切碎下来，周小茶看见女生从衣袋里掏出一封粉红色的信，伸至他面前，声音羞涩得那么可爱。
　　 “请帮我将这封信交给徐启年同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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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周小茶将粉红色的信封重重地扔在徐启年的桌面上，正在看书的眼镜男生有些不悦地抬起头来。晚修前的休息时间课室没什么人，因此回音特别响。
　　 “……今天没喝牛奶么。”火气这么大。徐启年摘下黑框眼镜，淡淡的语气。
　　 “……你才没喝牛奶！这是给你的信啦自己慢慢看吧混蛋！”周小茶一脸不爽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顺手拎过后桌徐启年的书张口就咬。
　　 “……你给我的？”徐启年抬起眼睛看了周小茶一眼，慢里斯条地开始拆信。
　　 “去死！老子才没空写信给你！像你这种扑街仔写东西给你简直就是侮辱我的笔啊口胡！”周小茶泄恨似地乱喊一通，手中的书页口已经被咬得陷了进去。
　　 “哦，是吗。不过以你那种智商写出来的东西估计都没什么人看得懂吧，你的笔会哭的啊被你拿来写东西。”徐启年知道周小茶是在闹别扭，所以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依旧用淡淡的语气回驳后者的话。
　　 “……口胡！你个死人不要说话！收声！专心仔细看信啦！”周小茶直接拿书敲了徐启年一下，孩子气地又继续啃书角。
　　 “……你这种反应就好像告白失败的少女耶……”徐启年摸摸被K的脑袋，视线在粉红色信纸上浏览。
　　 “你才少女！你全家都少女！连你家厕所马桶里的生煎都是少女呀混蛋！！”顺手又是一记暴粟。
　　 “很痛耶……”
　　
　　徐启年揉了揉被K了两次的脑袋站了起身，往课室后排走去。周小茶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徐启年将信封递回给了坐在后边的况子手上，然后在女生惊诧的表情注视下一脸平静地走回来。
　　 “……你、你这家伙干什么？！”周小茶愣了愣，抬头望向徐启年。而后者只是摇摇头无所谓地笑笑，也没有回话。那个叫况子的女生小步跑了过来，手心里握着的是那封粉红色的信，满脸通红地站在徐启年身后。
　　 “……徐、徐同学！”柔弱的声音像温和的流水。
　　 “还有事吗。”徐启年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冷空气在扩散。女生缩了缩肩膀，胆怯地望着徐启年。
　　 “……徐同学为什么……拒绝我……徐同学是、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吗？”
　　 “……这并不关你事吧。”徐启年皱了皱眉，语气有点像冰山崩塌。女生虽然被瞪得有点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又问了一次。
　　 “……是这样吗？是、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吗？”
　　 “……是啊，而且喜欢很久了。满意了吗？满意了的话就快滚吧。最烦问东问西的女生。”徐启年冷笑道，重新将黑框眼镜戴上。不想看见反感的东西就用东西挡住吧。
　　 “……呜！！”女生捂住嘴巴终于忍不住双眼含泪，然后转身泪奔而去。
　　头顶的风扇还在吹，白炽灯洒下光线苍白一片。沉默紧扼住咽喉，呼吸困难。周小茶望着女生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拳头。
　　 “……阿年你这个混蛋。”
　　
　　
　　 “啊啊，又关我事吗。”徐启年无所谓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对了，今晚熄灯时我们溜出去玩吧。”
　　 “……可恶。谁要跟你这种人出去……让女生哭的混蛋……”周小茶赌气地转过身背对着徐启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在意什么。反正就是很不爽，非常地不爽，不爽得想杀人……杀掉他身后的那个男生。
　　 “……今天是中秋耶……反正我们好久都没有出去玩了嘛趁今晚一起出去啦。”徐启年伸手戳了戳周小茶的后背，见后者不回答干脆站起来走到周小茶面前，“喂，你在闹什么别扭啊。”
　　 “死开。老子现在不想看见你。”周小茶干脆趴在桌面上将脑袋埋入臂弯。黑暗能将一切掩盖。连那些不能暴露在光线之外的也一样。
　　 “……不去喔。那我找别人去算了。你自己慢慢闹别扭吧。”徐启年挑了挑眉，作势要离开。果不其然，面前趴着的男生迅速抬起头来朝自己大喊。
　　 “喂——！你说什么啊——！！”
　　 “……开玩笑的，笨蛋。”徐启年好笑地看着周小茶那么委屈的表情，无奈地耸了耸肩。
　　 “……走啦！混蛋！”周小茶唰地站起来，臭着张脸大步往课室外走去。
　　 “啊，不上课吗？休息时间快结束了耶。”徐启年勾勒出笑容，跟在周小茶身后走。
　　 “管他的啦！逃课算了！中秋还上课去死啦！”
　　 “……好啦冷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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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很圆。八月十五，难得天空没有云。
　　黑色吞噬了一切，连星星都看不见。周小茶坐在河岸的斜坡上，喝着从便利店里买的菊花茶，低头看着掉得满地都是的银色月光。
　　 “呐，月饼。”徐启年从袋子里掏出一小盒月饼递给周小茶，顺势坐到了后者身边。周小茶应了句“谢谢”然后笑了笑，细心地拆开包装。
　　（两个男生赏月会不会很奇怪啊囧不管了）
　　
　　
　　河面上波光粼粼仿佛水银荡漾，岸边的杂草随着夜风摇晃，昆虫的低语绵绵不断。世界好像消失了声音，那么安静，只剩下呼吸。
　　
　　 “……阿年你很没义气哦。”周小茶咬着吸管将最后一口菊花茶喝完，“有了喜欢的姑娘也不跟我讲，是不是兄弟啊。”
　　 “当然不是了。兄弟什么的……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过兄弟啊。”徐启年啃着月饼轻笑出声。
　　 “……喂那种打击人的话不用当我面讲那么清楚吧……我还是会伤心的耶……”周小茶郁闷地环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脑袋埋入臂弯。
　　 “你想知道我喜欢了很久的人是谁吗。”徐启年叹了口气，望向头顶深沉的黑夜，“他是个傻瓜，笨蛋，蠢材，呆子。”
　　 “……喂老子不想听啦混蛋……”胸口好闷。闷到连呼吸都觉得疼。周小茶抿紧了嘴唇。
　　 “……他很迟钝。总是少根筋。像小孩似的……跟他相处很无奈，但是却仍旧舍不得离开。朋友们都很宠他。他总是跟别人撒娇，并且自己还没发现……真是的，呆得很可爱呀。”
　　 “……啊，是很可爱的女生呢。是我都会喜欢她啦……”周小茶叹了口气。脑袋里氧气不足，所以才会导致思考停顿混乱一片对吧。
　　 “他不是女生喔。”
　　 “……啥？！不、不是女生？！！”
　　周小茶咻地抬头望向旁边的徐启年，惊诧地瞪大了双眼。后者缓缓摘下黑框眼镜，嘴角的笑纹越来越深。
　　 “我喜欢的那个家伙是男生啦，而且你也应该认识喔——”
　　徐启年稍稍前倾凑到周小茶面前，轻吻了后者的额头一下，望着愣掉了的男生笑得非常无害。
　　 “他的名字叫做——周?小?茶哟。”
　　
　　
　　
　　头顶黑色的天空突然绽放了一朵朵巨大的烟火，将周小茶从呆滞中惊醒过来。河岸对面好像出现了几个人影，灯笼带着柔和的光线在昏暗中摇曳生姿。仿佛梦靥。嬉笑声随着烟花的升腾陨落而此起彼伏。
　　徐启年将吃剩的月饼连同包装一起塞进便利店给的袋子里，然后抓起周小茶的手站起来就走。
　　 “走吧，傻瓜。”
　　 “……谁、谁是傻瓜啊混蛋！”
　　 “我有指名道姓说是你吗？不要自作多情喔。”
　　 “……去死！你快点去死一死呀口胡！！”
　　
　　
　　月光温柔地洒下来，晶莹了地面。风吹得很凉爽，将烦躁与气愤都一扫而光。徐启年牵着周小茶的手往学校走去。
　　 “喂，我都告白了耶，你的回答呢。”无赖的口气。周小茶被问得涨红了脸，别扭地移开视线不去看徐启年。
　　 “……你不戴眼镜的样子好抽象啊哈哈哈哈……”
　　 “……什么抽象啊……不对，你再扯开话题我就吻你了喔。”
　　 “……我、我不知道啦混蛋！！”
　　 “不准不知道。好，我要吻你了哟。”
　　 “……死开！色狼！变态！大街上你想干什么啦！呜——”
　　
　　
　　声音在夜色里被掩埋。呼吸伸及了空气。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相连成面，阴影放大成深渊。光线模糊得只看得见彼此。那么接近的距离。
　　周小茶睁开眼睛看着那个与自己鼻尖相触的黑发男生，最终还是松开了心底的防御接受对方的给予。
　　
　　任由今年的中秋成为一生中无法褪色的不眠之夜。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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